2002科管百大好書:《Jack: Straight From the Gut》

書評撰寫人:電子時報 羅騎瑩 總經理



備受爭議的性格   造就此書未出先轟動

《jack: Straight From the Gut》一書尚未出版就先轟動,因為這是全世界最大企業之一的奇異電器(General Electric )董事長兼總裁傑克‧威爾契( Jack Weltch),也是全球最飆悍董事長的退休口述自傳。

奇異與威爾契這幾年來之所以深受矚目,就在於大多數人深信大型企業集團不但行動笨拙,而且註定缺乏效率,但檢視已有123年歷史的奇異電器在威爾契經營下,顯然是一個例外。

自從在1981年接下掌管奇異以來,威爾契已把這家年營收270多億美元以生產製造為主的工業集團,轉變成為一家年營收1,300多億美元的多元化集團。威爾契同時也退出包括半導體在內等奇異無法主控的事業,並且因為大規模裁員而被《Fortune》雜誌封為「中子傑克」(Neutron Jack),是美國過去20年來備受爭議的CEO。

另外,破紀錄的高額版稅,更是本書另一個未出版先轟動的賣點。這賣點是威爾契奮鬥的一生,威爾契在1960年拿到博士學位後就到奇異工作,1981年成為該公司第八位總裁,也是奇異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總裁,直到2001年才正式退休。

在他的領導下,奇異不但沒有被時代所淘汰,更成功轉型,主要是威爾契在掌管奇異後,對奇異這家傳統企業展開20年漫長的歷史改造,在威爾契的改造下,奇異屢創高峰,並且曾一度超越微軟(Microsoft)成為全球市值最高的企業,威爾契也因而成為廣受推崇的經營之神。

有關威爾契的報導與書籍雖然不計其數,但都不是出自威爾契之口,對許多讀者亟欲一睹威爾契何以能如書的封面,被譽為20世紀最佳經理人的封號,總覺隔靴搔癢,因此,華納以700萬美元的天價,請威爾契口述回憶錄,讓讀者有機會拜讀威爾契自己的觀點。

書評兩極化

此書一出版,就引發兩極化的評價,以華爾街日報、商業周刊及全美各大公司總裁為首的財經界一片叫好,都給予本書相當正面的評價。

但另一方面,以傳統出版為翹首的《紐約時報》及《紐約客》等出版界重量級報刊,則對本書有截然不同的評價,首先書評家大多認為本書沒有提出任何新觀點,而書中威爾契所說的話,早在過去幾年都已散見於各書報雜誌,威爾契只是把往事再說一次,並彙整成冊,也看不到自傳式的自省構面,所以本書以其說是一本自傳,不如說是一本自我宣傳的書籍。

其次,書評家認為本書寫作草率,威爾契和本書作者約翰‧布萊恩(John A. Byrne,Business Week資深撰文)引用過多陳腔濫調的商業術語,全書編撰方式與1981年威爾契初任奇異總裁在華爾街與證券分析師初次碰面的演講稿一樣,整本書讀來有時像是威爾契的演講稿,並非結構嚴謹的自傳式書籍。

如何看待本書

今天來閱讀奇異前董事長兼總裁傑克‧威爾契的自傳,會讓人感覺錯亂與光怪陸離。之所以會有此現象,原因很簡單,在美國經過十年的經濟與股市多頭後,隨著網路科技的泡沫破滅,以及恩龍(Enron)與世界通訊通訊(WorldCom)等公司的財務醜聞陸續爆發後,美國許多大公司的經營績效與財務的誠實度受到社會大眾的質疑,過去所謂『功成名就』的公司領導人也開始備受質疑。

而擔任奇異公司20年總裁的威爾契,在過去就是一個備受爭議的總裁, 隨奇異的業績蒸蒸日上,威爾契終於『功成身退』並被封為20世紀最佳經理人,但退休不過一年,受到美國大公司的財報醜聞拖累,再加上本身的離婚訴訟,以及奇異本身在這一次的經濟不景氣,與全球性恐怖攻擊中,奇異表現優異的部門也開始面臨嚴峻考驗(例如電力、航太、塑膠等部門),使得這位功成身退的20世紀最佳經理人過去的豐功偉業開始受到質疑與檢視。

隨著美國企業不斷爆發的財務醜聞,與公司治理問題,許多人開始質疑威爾契任內奇異獲利能力的聲浪亦四起。有不少人揣測,奇異借用一次性的銷售,如旗下奇異資融公司以為數眾多的企業購併交易,來調整其生產型部門業績的起伏,使營收年復一年都能達到設定的目標。根據最新經過調整後的財務數字顯現,奇異的經營績效並非如威爾契所言的2位數成長,僅有接近2位數。

同時在威爾契退休一年不到的時間,因離婚訴訟,其前妻所揭露的訊息,讓美國證管會(SEC) 已開始對威爾契與奇異間的工作與退休合約展開調查,並要求奇異配合。威爾契於2002年9月初透過華爾街日報公開為自己辯護,聲稱退休合約是當年奇異董事會希望他留任而主動提供的誘因。威爾契強調,如果他選擇拿取現金的話,則奇異付出的金額將遠超過那些福利的價值。

威爾契雖然亟欲自清,但據紐約時報的報導,以及在美國華頓學院最近的一場研討會上,威爾契已經和恩龍的雷伊及世界通訊的艾伯斯等人,並列為「曾經翱翔天際,但卻已墜落地面的企業領導人」。

但不論如何,一個百年企業,能在百年之後,依然耀眼,我們不得不對這位掌管奇異20年的專業經理人應有深度認識,也許奇異的經營績效在此次財報風波後被打折扣,沒有原先那樣亮麗,但透過威爾契的自傳,我想我們仍可一睽奇異傳奇之處。同時透過本書的閱讀,我們有可以更加瞭解一位備受爭議的專業經理人,何以能在與自己個性格格不入的企業中脫穎而出,成為奇異的領導人,在書中仍可深刻體會缺乏耐性、個性暴躁的威爾契,何以能掌管一家世界級的公司長達20年,並積極對其進行組織、文化與業務模式改造。

如何認識一個知名的人與企業呢?最佳的方式,是將他們的自傳與媒體的負面報導,做(1+1)÷2平衡式閱讀,是最能顯現事實真實面的一種方法,而這一本書,正顯現奇異與威爾契其中的一個構面,相信陸續與企業醜聞案所爆發出來的負面消息,將是我們亟欲探討的另一個構面,這將更有力我們真正瞭解奇異罷!

雖然讀者不難從一般書報雜誌斷斷續續閱讀到奇異甚至威爾契的相關報導,但此書對台灣的讀者而言,卻是相對以較完整方式,瞭解奇異及威爾契本人的一本書。

奇異何以傳奇

以時下台灣年輕人的觀念,奇異不一定是他會去工作的公司,因為General Electric的中文是奇異電器,是做電器的,更深入探討他的經營事業,有許多奇異電器的主力事業,在台灣是被視為傳統產業,例如塑膠、電力等,而尖端的行業,又非台灣主流產業,至於台灣這幾年最熱門的半導體,在威爾契的眼中雖是一個高成長率的行業,但季節性太強,耗費的資本過於龐大,最後仍被威爾契所處理掉。

但奇異電器,何以被稱為美國最偉大公司呢?除了百年歷史,與不斷成長外,因為他是美國企業CEO的重要搖籃。

記得幾年前曾看過一篇報導,美國企業CEO搖籃有兩個,一個是大家耳熟能詳的McKinsey,例如為人所熟習的IBM前董事長兼執行長Lou Gestner就是出自McKinsey;另一個就是奇異電器,而更深入觀察過去一二十年的發展,奇異電器更以稍許的差距勝過McKinsey,為美國培育最多優秀CEO的企業。

在奇異的歷史中,現年45歲的傑夫‧伊麥特雖僅是第九任董事長。他是在與52歲的羅伯特.納德利,以及51歲詹姆士.麥克奈尼這兩位資深副總裁三方較勁之後,才終於脫穎而出。而在奇異總裁揭曉的數週後,這兩位落敗的資深副總裁已紛紛掛冠求去,分別轉為負責經營Home Depot以及3M這兩家財星五百大公司。事實上奇異的新總裁遴選早在1994年就已展開,這幾年共計有23位奇異高階主管被選為總裁候選人,除了羅伯特.納德利與詹姆士.麥克奈尼已離職外,大多數人亦先後擔任美國知名企業的總裁一職,更顯現奇異不愧美國CEO人才的搖籃。

在此書您可以學到總裁論嗎?
威爾契之所以為人稱道,在於1980年美國的企業經營模式已經有數十年未曾改變,低階層的工作、上階層的管理,皆有一定的壁壘分明的治理模式,職責、表格、審核以及官僚體系主導著企業每天的工作。

在威爾契接手奇異之初,奇異本身已是一個龐大官僚系統,1980年代美國的企業正面臨以東亞為主的日本製造業壓力,而美國的經濟則陷入疲軟不振。從出任董事長的那一刻起,威爾契就立定目標,要讓奇異成為全球最具競爭力的企業。他堅持,唯有讓奇異維持一個小公司的彈性,才能成為高度競爭力的企業,才能讓奇異屹立而不搖,解決之道,也只有改革一途。

威爾契在主政的前10年便展開一場場的戰役。他宣布的改革無異是向奇異舊有的行事體系宣戰,並徹底改變公司體質。在第一個10年,威爾契導正、關閉或出售許多事業,減少管理的層級,改變公司的官僚作風。

當時奇異早已穩居世界大廠的地位,又何必要大刀闊幅進行組織改造呢?但在威爾契眼中的奇異,是一個被自己龐大身軀拖垮的公司,事業體成長緩慢,而且公司文化充滿官僚氣息,難以激發出任何創意,也難有任何創新可言。奇異若無法成功改革,勢必為時代所淘汰。


威爾契雖積極改造奇異,但威爾契所經營的奇異,並沒有太多創舉,就如同《紐約時報》及《紐約客》認為本書沒有提出任何新觀點,而依據威爾契自己所述,也只有全球化、卓越服務、六個標準差、以及電子商務四個方向而已。

全球化幾乎是過去二十年來每一個多國企業的努力目標,卓越服務也是每一個以服務為導向的企業必需做的,也是過去二十年美國製造業者積極轉型的方向,六個標準差也非奇異發明,而是師承摩拖羅拉的,電子商務更不用講,根本是網路化的代名詞,也不過是這幾年的事。

所以成功企業並不需要多麼創新的論調,只是如何落實大家所知的觀念與方向,才是重點,就如威爾契於書中所言:『我們付出了相當的代價才明白,縱使擁有全世界最偉大的策略,但若沒有適任的領導人積極運籌帷幄並把策略成敗視為己任,最後只不過得到幾場精采的簡報和馬馬虎虎的成果。』讓我們來檢視過去二十年,奇異的發展成果,似乎正驗證此話,了解這位特立獨行的總裁為什麼要進行這麼激烈的改革;同樣我們若檢視同一時期的其他CEO,又有誰做到了呢?

落實觀念是需要積極的作法,威爾契的作法是,首先以破除官僚作風為己志,建立10%淘汰制、成為無界限的組織、人才訓練、建構組織所要的文化,加上個人直衝而下的管理作風,威爾契與其他企業不同之處,他的成功在於堅決與執著的在執行他的政策,所以才能讓奇異往他的發展方向邁進。

所以對於希望從此書學習如何當個CEO的讀者,顯然威爾契在本書並沒有暴露許多內幕,在書的陳述上,也是較流水帳的方式陳述傑克在奇異的歷史,反而沒有什麼公司治理的偉大理論與學問,不過,這也在在顯示公司治理其實不需要什麼偉大理論,而大多是我們耳熟能詳的觀念,關鍵在於我們是否願意落實去執行罷了。而威爾契的成功,就在於他真正的落實了

閱讀威爾契自傳的啟示

以現代人的時間而言,威爾契這自傳是一本很厚的書,多達五百多頁的頁數,加上章節不夠分明,論述過於凌亂是閱讀這本書辛苦之處。以現在人的耐性,閱讀上其實是一本非常辛苦的書,若是讀者以通俗商業的眼光來觀看此書,閱讀此書的收穫,會遠超過大家的想像。

例如威爾契雖被譽為20世紀最佳經理人,但從書中您可以發現,威爾契絕非是一個超人,也非中子傑克而已,他仍有人性很基本的一面,和我們一樣,害怕挫折,面對困難時也是充滿徬徨無助與恐懼,透過此書,您可以更自在,並以更健康心態的面對自己的難題。

從此書,您也可以發現一個人的人格影響其一生的事業,而人格的養成則來自家庭教育,我們可以從書中,看到威爾契與其父母,尤其是與其母親的關係,威爾契的成功,深受其母親的影響甚鉅。

雖從書中,仍不可避免發現威爾契的自大與驕傲面。但在探討威爾契的成功上,我們可以在書中發現,其成功要素也很簡單,就是具備熱情、樂在其中、挑戰極限、執著堅持。也只有一套做事方法:一份正值坦率的做事風格。

當然,本身對於想從書中獲得的公司經營與治理理論的人而言,威爾契的自傳顯然是不及格的,但這本書若是以較輕鬆方式閱讀,其書中作者本身所交代的多是在社會上待人處事的基本觀念。

所以閱讀本書,最大意義在於,如何將日常的觀念突破,再來就在於觀念執行的落實,及堅持而已。